第75章-《魔鬼的献礼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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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贝利尔失笑:“淼淼,你不要看神族现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,其实在创世时,血族正是由神族分化出来的分支。二者就像月亮的阴晴两面,差距并没有今天那么大,通婚罕见,可也存在,两族混血的孩子,在本质上更倾向于神。后来神族上浮到了七重天。血族留在红海,红海又下坠成为人间,双方的差异才会日渐增大,就像光明与黑暗难以共存,如今,神族和血族生下的孩子无一例外,都会背负着诅咒降生。从出生的第一天起,他们的血液会沸腾,有如烈焰燃烧,受尽折磨,最终在痛苦中死亡。”

    血液沸腾?

    这个诅咒也太可怕了吧,听起来就很疼。叶淼头皮发麻,打量了一下贝利尔,宽慰道:“可你还是活下来了,这一定是奇迹吧。”

    贝利尔摇头,苦笑道:“不,淼淼,奇迹没有发生。我出生不到七天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叶淼脸色一变。

    贝利尔死了?不对,吸血鬼除了会活动,其余特征和死人也很像……可是贝利尔明明不是纯粹的吸血鬼啊。

    “当初,我的母亲反抗了婚约,她的前未婚夫感觉脸面扫地,联合了家族向密党元老院施压,要求颁布猎杀令。但是,我母亲毕竟是Ventrue族的公主,也并没有犯必须被猎杀的罪行,密党驳回了他们的要求。”贝利尔冷笑:“但这并不能阻止一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的野心。我的舅舅欧文·埃尔斯蒂假意帮助我母亲,转头就将她的行踪告知了她的前未婚夫。于是,在一个雨夜,她的前未婚夫率领了部下,偷袭了我的母亲。”

    叶淼屏住呼吸,紧张道:“你的父亲当时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我的母亲当时身怀有孕,快要生产了。为了让我躲过那个可怕的诅咒,我的父亲寻找了各种办法。那天,他将我母亲安顿在一个秘密的地方,出发寻找逆转诅咒的材料。那名前未婚夫在欧文的指引下,趁机偷袭了我的母亲。他们人数众多,经历一番殊死搏斗后,我的母亲杀了她的前未婚夫,逃了出来。”贝利尔顿了顿,忽然说:“还记得你趴在天花板里开枪打中的元老缪克斯吗?那就是我母亲前任未婚夫的父亲。”

    叶淼惊愕不已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孽缘……缪克斯的儿子是贝利尔母亲的婚约者,他吞不下那口气,去偷袭贝利尔的母亲,反遭杀害。

    缪克斯怀恨在心,不仅将提供线索给自己儿子的欧文称作“蠢材”——毕竟若没有欧文的帮助,他儿子未必能找到贝利尔的母亲。还记恨上了贝利尔,在后者回来后,处处针对他……

    不过,贝利尔的母亲也很厉害了,怀着孕,孤身奋战,还能干掉对方的头儿,从包围圈里逃出。

    父母双方强强联合,才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吧。

    贝利尔垂眼,继续说:“当时我的母亲已经身受重伤,我的父亲又还没回来,无可奈何下,只好偷偷找到了从小照顾她的管家——格尔特。格尔特掩护着她,让她顺利生下了我。可惜,她没有撑到我的父亲回来,就已经……”

    望着他颤抖的睫毛,叶淼听得揪心,连忙握住了他的手。

    同时心想,难怪贝利尔如此信任格尔特,难怪只有格尔特知道他身世的秘密,原来有这么一段渊源——格尔特曾经是他母亲的管家,对小主人也可以用忠心耿耿来形容了。

    “当时在我母亲毁约失踪后,格尔特在家族内也受到了猜疑和排挤,所以躲在他那里也不是长久之计。我的父亲带着我远离了托伦斯塔,在之后的七天内,他疯狂研究让我活下去的办法。第七天夜晚,我断了气,父亲当时几乎崩溃了,便将还不成熟的黑魔法用在了我的身上。没想到结果成功消弭了诅咒的力量,同时也将我从偏向神的存在——彻底扭转成了吸血鬼。这是前所未有过的尝试,为此,他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。”

    听完这惊心动魄的往事,叶淼半天说不出话来:“之后,你就被格尔特找到了吗?”

    贝利尔点头:“我母亲死后,欧文成为了新亲王,他将格尔特视作眼中钉,把他驱赶出了托伦斯塔。格尔特通过父亲留下的线索找到了我——黑魔法的后遗症让我陷入了长达数百年的沉睡中,直到两百年前,我才清醒过来。而‘洛特’,是我从我母亲的日记本上看到的,她为我取的小名。”

    也就是说,贝利尔虽然出生很久了,可实际上,他清醒的时间只有两百年,阅历也只有两百年,根本就不是什么千年老妖怪,只是血族里的小朋友……难怪,他有时候做的事会那么可爱……

    而且,当初他以“洛特”身份第一次出现时讲述的身世,都是真的。

    叶淼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,喃喃:“你被你的父亲用黑魔法逆转成了血族,所以需要通过吸血来存活。可你的身体中,依然有着一半神的血统。如今的神族是比血族更强大的存在,所以,你比所谓的纯血血族更厉害,你不怕阳光,你有味觉,有心跳,你可以用魔法改变外形,甚至可以……不死。”

    贝利尔笑了笑,没有否认:“虽然我活下来了,看似好处多多,但黑魔法的后遗症并不止那个。每逢我的身体受到重创时,那个诅咒就会卷土重来。我将被迫变成年龄更小的形态,并忍受那个诅咒带来的血液沸腾的灼烧感,直到身体痊愈。要知道,若是主动变小,我的力量还能使用。可被迫变小的时候,我不仅法力全无,还非常脆弱。”

    叶淼不禁回忆起他们相遇的那个夜晚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贝利尔才刚成为新亲王,估计是在与欧文的势力对抗时受了伤,才会一动不动、浑身灼热地躺在房间里。还被她误认成了同病相怜的储备粮人类……

    贝利尔与她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件事,微微弯起眼睛。

    他没有告诉叶淼,在沉睡的那几百年里,他的意识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沉睡的状态,有时可以接收到外界的声音,所以,在两百年前醒来时,他不至于连自己的身份、生活的常识也不懂。

    没人比他更深刻地明白,不得不安静地躺在一个地方,没人和他对话的孤独感和寂寞感。

    他没有什么朋友。格尔特不算,他知道他太多前尘的事,一直以仆人自居,从不多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回到托伦斯塔为父母复仇后,他成为了密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亲王。所有的血族听闻了那些捕风捉影的腥风血雨,都对他敬畏不已,只敢远观奉承,不敢随意靠近。从出生开始就缭绕在心头的孤独感,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。

    在与欧文的一役中受了伤,他不得不终日躺着,忍受诅咒的折磨。看着漆黑的天花板,那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孤独地躺在棺材中的几百年间。

    直到那一天,他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无知又无畏的人类女孩。

    犹如一缕生机勃勃的灿烂阳光照进了他的生活里。

    她会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,从不闪躲畏惧。她有时会张牙舞爪,有时会说一些笑话,逗得他咯咯笑,还会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方谚语,一点儿也不害怕他。

    在她眼里,他就是他。不是伊莎贝拉的儿子,不是手刃欧文的冷酷亲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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