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 杀人-《我凭破案冠绝京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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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御林军侍卫想了想,指着东侧道:“属下若是没记错,应是往那边去了——”
谢星阑点头往东行,不过走了百步,便见一雪堆旁站了七八人,赵望舒和崔慕之皆在列,而人群正中的,便是适才箭术奇绝的肖琦,他正以雪堆做沙盘,语声激昂道:“当日那北狄两千人马,从幽州城外八十里的长沟原一路杀下来,我们的人就埋伏在北面的山岭上,前有三百多人佯败诱敌……”
旁人踏雪寻梅,肖琦却给赵望舒复盘起了北府军大胜北狄之战,一时吸引来了不少神策军与龙武军的军将,看着肖琦如此意气风发,谢星阑心弦一松。
谢星阑返身折回,又问先前那队御林军,“南诏两位殿下去了何处?”
御林军武卫指了指梅林以西,“一盏茶的功夫之前,属下看到南诏两位皇子往那个方向去了,至于有没有出来,属下们适才巡逻去了东面,并不确定。”
谢星阑点了点头,不打算深究,这时另一人道:“应该没出来,云阳县主她们更先进去,也还未出来……”
谢星阑听得此言,准备折回湖边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……
梅林繁花似锦,李芳蕤兴致盎然,快步入林道:“好漂亮的梅花,这些匠人真是用了心思,我去折几支送给我母亲——”
未央池乃是新园,但期间梅树株株碗口粗细,枝节纵横,或如蟠螭,或如僵蚓,葩吐胭脂,香欺兰蕙,也叫秦缨看得心境一松。
秦缨跟着李芳蕤踏着厚雪入梅林,看她仔细挑选,便见梅梢枝头,或孤绝如笔,或簇拥如林,越选越叫人目不暇接。
李芳蕤喜道:“你等我,我去东边折几支来!”
秦缨应是,便见李芳蕤披着银红斗篷,眨眼间便走远了,秦缨并无折梅之意,只转身赏起花来,忽然,她目光一凝,只见不远处昏黑的小径上,一道身影极快地走入了假山之后,瞧那身形轮廓,分明像是蒙礼。
西北方向假山次第,更坐落着几处檐角高飞的八角楼台,如今人人都在寻梅,无论是蒙礼还是施罗,都无理由远离人群,那也并非回潇湘馆的方向,秦缨眉头皱紧,回望李芳蕤离开的方向,却哪里看得到她的影子?
秦缨定了定神,自己抬步跟了上去。
假山后悄无声息,蒙礼显然已经走远,她缓步绕过去,眼前骤然一暗,此处已快出梅林,因此宫侍并未点灯,待适应了昏黑,便见不远处是两座八角小楼,中间以一片蜿蜒在假山丛中的回环曲径相连,假山南侧是绿竹幽幽,北面则是一片荷花汀,如今深冬时节,积雪层叠,借着昏弱天光,秦缨只在近前雪地上看到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。
脚印杂乱,却是有去无回,显然除了蒙礼,还有旁人往那个方向去。
秦缨愈发肯定有古怪。
她提起裙裾缓步往前,簌簌的寒风中,轻微的踩雪声听的人心惊肉跳,经过一片竹丛,离那八角楼台越来越近,秦缨不敢走宽敞之地,只借着山石遮掩往西侧的亭台靠近,某一刻,她忽然听见了一阵女子啼哭之声。
秦缨心头一跳,不敢再往前去。
“是我自愿留在大周……
”
“……怎是为了你?”
“早晚要嫁人,我自然宁愿嫁来此地……”
女子话语夹杂着哭腔,另一道声音却低的叫人听不真切,秦缨心底一凉,竟是阿依月在哭!想到适才看到的背影,秦缨不敢置信,阿依月竟与蒙礼生有私情?
既早有私情,又怎让阿依月远嫁京城?
秦缨心底五味陈杂,正在此时,身后却响起了轻微的碎雪声,秦缨一惊,瞬时警铃大作,她猛地转身,本做好了被抓现行的准备,可刚看到来人轮廓,她高悬在嗓子眼的心便落在了地上,昏暗中看不清来人眉眼,但她一瞬认出是谢星阑。
谢星阑望着猫在此的秦缨,自是满心疑问,他欲言又止一瞬,而对面的秦缨见他唇角动了,只以为他真要开口,她一时顾不上许多,两步扑了上来,“嘘——”
秦缨一把抓住谢星阑便走,刚走出两丈,却听见假山外的花林中,响起了萧湄与人说话的声音,秦缨脚步顿住,自不能叫人看到她和谢星阑从此处出去,她有些着急,目光四扫一瞬,拉着谢星阑往假山阴影处躲去。
这处假山群奇峰嶙峋,错落有致,正有多处藏人之地,但秦缨看不清地形,误打误撞入了一处极狭窄的犄角,她不由分说将谢星阑推入其中,自己也紧贴石壁躲进去,待确认二人藏了个的妥当,才终于长呼出口气。
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谢星阑未出声任她处置,目光却似实质一般望着她,秦缨知道他必定满头雾水,先侧耳听了听外头动静,才低声道:“阿依月和蒙礼在此私会,她二人竟早有私情——”
谢星阑来得晚,只听到阿依月最后一句,此刻秦缨一语,他便算明白了因果,见他未应声,秦缨只当他不懂,又靠近些道:“适才我见蒙礼一人往此处来,只以为有何阴谋,却未想到听见了阿依月的哭诉,听她之意,是她与蒙礼难成正果,于是她伤心之下,干脆选择远嫁,留在大周,与他再不相见。”
说完此事,秦缨才问:“你怎在此?”
谢星阑目光深深,“适才入林赏梅,见你独自一人越走越远,便不放心跟了过来。”
自从回京那夜宫宴,二人还未打过照面,更别说这般近在咫尺说话,秦缨撇了撇嘴,只转身探听外头动静,此地离先前那处远了几步,连阿依月的哭声都听不见,反倒梅林之中,间或传来几声娇笑,萧湄几人似无离开的打算。
秦缨无奈叹气,背对着谢星阑道:“你可知别的路?”
未央池四通八达,自然不止东西两侧可走,若从这假山群穿过,再沿着覆雪的荷花汀往北,便可绕回梅林,但如今未掌灯,秦缨自己实在不会走。
谢星阑望着她背影,道:“从北面走——”
秦缨精神一振,回身道:“那我们换条路走?这么躲着不知还要躲多久,再撞见阿依月与蒙礼,便更说不清,他们尽可否认一切……”
谢星阑颔首,“好。”
他凝神听了听,便当先从犄角中走出,夜色虽漆黑,但胜在处处皓雪,雪色映出一片青白天光,依稀能看清交错的小径在假山中蜿蜒。
谢星阑很快寻对了方向,秦缨跟在他身后,虽能辨路,却深一脚浅一脚,走的颇为艰难,不多时,谢星阑停下,他回头,上下打量起秦缨来。
秦缨一阵心紧,“做什么?”
“你走的不便,不如——”
秦缨忙道:“不必操心,我自己会走。”
谢星阑失笑,顿了顿,他朝秦缨伸出手来,秦缨见他指节修长的大掌伸在自己跟前,人不禁一愣,见她不动,谢星阑也觉出如此不妥,手腕一转,以小臂示意,秦缨心弦松了松,这才将手攀了上来。
如此借力,秦缨轻松不少,走至低洼崎岖处,脚下湿滑
,任凭她身形如何摇晃,谢星阑都稳稳当当不动如山,如此走了片刻,秦缨自顾自道:“阿依月怎会与蒙礼生有私情?平日里全然看不出。”
谢星阑沉声道:“蒙礼多有城府,阿依月也必不似你看到的那般天真烂漫。”
秦缨叹气,“我本是去看蒙礼有何谋算,却未想听见一对苦命鸳鸯,若皇后娘娘知道她与蒙礼有私情,只怕侧妃之位都不愿给。”
谢星阑道:“此事权衡多方利弊,只要无损大周之利,便不必趟此浑水,阿依月留下与否,也是他们自己的取舍——”
秦缨又长叹一声,“明白,我不会妄为。”
几句话的功夫,秦缨长吁短叹,神采也不如往日明快,谢星阑忽然问:“你怀疑蒙礼?”
离群虽显古怪,但也不是谁秦缨都会跟去,她抬眸看了一眼谢星阑,终是忍不住道:“大周只将南诏视为弹丸小国,并未放在心上,但如今朝中几家内斗,陛下也对郑氏多有疑心,倘若他们知晓大周并不齐心,会否动反心?”
谢星阑眼瞳一缩,他还记得回京途中,秦缨便对李芳蕤提过外敌一同来犯之事,他不动声色道:“南诏兵马加起来不足十万,仅大周十之有一,他们或许不够忠顺,但绝不敢造反。”
见谢星阑也这般说辞,秦缨自是苦闷,又锲而不舍道:“仅是南诏,的确不敢,但西羌与北狄兵马之数胜于南诏,且兵强马壮,尤其骑兵更是悍狠难敌,而大周兵马虽有百万之数,边境守军却不足三十万,就算有龙武军与各地驻军增援,但他们各自为政,哪能齐心御敌,更别说或许还有别的隐患——”
谢星阑呼吸一紧,“隐患?”
秦缨摇了摇头,“我也说不好,但南诏几十年来,第一次派皇子公主来大周,万一有何图谋,大周岂非身在危机中而不自知?”
秦缨也知所言颇为荒诞,她话音落定,便斜斜看向谢星阑,却见谢星阑此番并无反驳,秦缨点到为止,忽然又想到前两日送来的礼物,便道:“谢大人,南下办差是公差,陛下已经送了许多赏赐,凭何你送谢礼?”
谢星阑从沉思中回神,他看了眼秦缨攀着自己的手,定声道:“若非是你,也不会月余便破了案,何况在江州,也多亏你。”
秦缨轻哼,“若如此算,那你的礼可轻了。”
谢星阑眉眼一柔,“你想要什么?只要我拿的出,尽数予你。”
秦缨哪里缺什么,只是心底隐隐憋闷,便若白鸳所言,若诚心谢礼,哪有回京数日才送?总不能当真忙的连谢坚也没闲工夫。
秦缨摇头,再度叹了一声,“罢了,谢大人忙于公务,我也是心甘情愿相助,自没有讨谢礼的道理,不过……说的回京后登门拜访程老先生,莫非你也忙忘了?”
道出此言,秦缨先懊恼地攥了攥指节,想好不多问谢星阑私事,但她竟未忍得住!
她目视前路等谢星阑答复,却不知谢星阑此刻心腔子里正灌了热汤一般鼓动,望着不远处盈盈灯盏,他下意识慢了脚步,“查市舶司的名目便花了几日功夫,如今也尚未确定是否是船工出错,我本想着,等船工有了消息再请你相助。”
这答复勉强在理,秦缨心底沉闷也消了大半,探查旧事并不容易,是要步步周全才好,她这时亦想到自己,便道:“离京之前我也在琢磨我母亲是如何病故的,这月余,柔嘉请他父亲做了一份丰州时疫的记述,回京后给了我,我这才知道当年那场瘟疫颇为惨烈,只是其中与我母亲有关的并不多,但已时隔多年,也只能如此。”
谢星阑眉眼微肃,“怎想起查你母亲亡故?”
秦缨道:“一是这些年我未想过此事,只看我父亲神伤哀思,我做女儿的,知道清楚经过,也算一份孝道;二来,白鸳告诉我一些府里老人说
过的丰州旧闻,令我觉得母亲病故的有些古怪,但陆伯伯的记录里,倒是看不出有何不妥。”
谢星阑若有所思片刻,“你若想知道详细,我再为你查一查。”
秦缨眨了眨眼,看他道:“这可算谢礼?”
谢星阑牵唇,“自不算,我先前所言,仍是作数。”
秦缨生出几分笑意来,还未接话,忽然见谢星阑面色一沉,下一刻,谢星阑一把将她揽至身后,又牢牢挡在了她身前。
他低喝道:“谁在前面——”
秦缨大为意外,怎绕了半晌路还会被人撞见?虽不是被抓偷听现行,但她与谢星阑在这黑灯瞎火之地待着,这如何说得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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