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须知少时凌云志-《匡扶汉室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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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夏郡现在一分为三:夏口以东地区,包括原本的郡城在内,自今年春天黄祖身死后,就被江东孙权占领;而刘琦这刘表任命的“江夏太守”,则把黄祖修的夏口城作为治所,统辖着云梦泽和江南数县;至于江夏北部诸县,则已在曹军兵锋之下。
但曹操却忍了一手,眼下便对文聘道明原委:“我本应立刻发兵夺取夏口,但又怕逼迫太急,让刘备惊惶之下乘船南窜,真去投交州苍梧,如此则除恶不尽,反倒不美。”
“故而欲先封锁刘备退路,再行征伐,我今早已令德珪派遣舟师过万,大小船只数百,离开江陵码头,前往大江巴丘巡弋。”
“等彼辈到位,十天半月后荆南四郡也传檄而定,就不怕刘备再跑了。”
曹操握住蔡瑁、文聘这一水一陆两位重将的手,憧憬道:
“到那时,仲业便可作为我七路后军的前锋,为荡寇将军张文远等人带路下安陆、涉云梦。我则与德珪带着舟师主力、舳舻数千,自江陵顺流而东。水陆两面包夹,会猎于夏口!定要斩狩刘玄德这只老枭!”
……
方才出言驳乐官“僭越”之说的傅巽,则被曹操赐爵关内侯,入丞相府做参军。
一同被赐爵关内侯的还有王粲,或许是这几天马屁拍得好,曹操一高兴,就让王粲做了“文学掾”,随军的丞相府文学们都归他管——虽然就没几个人。
王粲得爵升官,自是大喜,拜谢曹操之余,目光也不由瞥向作策的阮瑀,心想:“师兄啊师兄,我已是掾,而你才只是属,我已爬到你头上去了。”
到目前为止,众人多为关内侯、亭侯,至多不过是乡侯,但曹操手里,却唯独有一枚醒目的纯金县侯之印!
这金印要授予的对象,正是排在末尾那位有些怯场的中年人,这正是窦辅。他在劝刘琮投降方面并无太多贡献,也不像文聘那样有向导之功,之所以被如此厚待,完全是因为特殊的身份:已故大将军窦武唯一的孙子!
在给窦辅授印时,曹操难免也动上了几分真情,长叹道:“窦孝廉,离建宁元年九月的大难,已过去整整四十年。”
“但可每逢我想到那年辛亥日,年过八旬的陈老太傅带着官属诸生,拔刃突入承明门,到尚书台前,攘臂高呼的刚烈;念起窦大将军统领忠义之士,在朱雀阙下与阉宦愤然绝斗的勇武。我都会扼腕而叹,深恨自己当时不在雒阳,未能与二君同仇!”
曹操此言倒也不假,窦武被宦官诛杀灭族时,他才十多岁年纪,虽是阉宦的孙子,曹操却对被满天下通缉的党人充满了同情和认可。
他还加入了发小袁绍、忘年交何颙所组织的“奔走之友”,成了外围成员,暗中参与营救党人。他们接济穷困闭厄者,援救被官府抓捕者,利用特殊身份,帮不少人脱身。
曹操甚至为了获取要被通缉的党人名录,于夜间溜进中常侍张让的住处去偷,被卫兵发现后,曹操挥舞着手戟杀出重围,冲到庭院里,翻墙而出。幸好张让没看清他是谁,不然即便老爹曹嵩给张让磕再多头,曹操的仕途都完蛋了。
虽然曹氏属于宦官集团,但曹操少年时的所做作为,一次次背叛自己的出身。而彻底的决裂,还是他当上雒阳北部尉后,用五色大棒打死另一位大宦官蹇硕叔父的壮举!宦官们惊呼我们中出了叛徒,开始打压曹操,将他外调做县令,直至免官。
曹操对窦辅,也对堂上众人道:“光和年间,我重新举官,当上了议郎,有了论政之权后,给天子上的第一封奏疏,就是为窦大将军、陈老太傅鸣冤平反!”
“我说……武等正直,而见陷害;奸邪盈朝,善人壅塞!”
灵帝显然没理会一个小议郎的呱噪,只是从那时起,曹操就走上了一条与父辈截然不同的路。他成功实现了少年之志,通过这些举动建立名誉,海内之人不再因出身而鄙夷他。
袁绍等人也视曹操为同志,中平末年清流通过大将军何进重新掌权时,曹操便顺利地被安排进了西园八校,近距离投身于时代的惊涛骇浪中!
此刻,曹操将县侯之印郑重授予窦辅:“自建安初执政以来,我做梦都想将这本就属于窦氏的金印,交还到你手中!今日终于实现。”
“原本想让窦孝廉恢复窦大将军的‘槐里侯’之封,可惜这封国已被天子授予卫尉马寿成(马腾)了。我便做主,直接让你上继祖业,封为安丰侯,你可满意?”
窦辅闻言动容,下拜道:“安丰侯,这是辅的高祖窦大司空(窦融)的封国啊,丞相厚恩,辅当效死以报!”
蒯越、傅巽等人也适时赞道:“丞相此乃兴灭国,继绝世,举逸民之行,非但荆州之人,天下之士亦当归心焉!”
曹操抚髯,颇为满意,如果说杜袭所献五策,还只是针对荆州士人,那曹操厚遇窦辅,则是给全天下人看的!
自从曹操与袁绍翻脸以来,袁本初就选择性遗忘了当初二人为奔走之友时一起干的事。在檄文中、露布里,一次次数落曹操祖父、父亲的“劣迹”,将曹操说成是“赘阉遗丑”。
谁让袁绍是天下清流士大夫拥戴的领袖呢?说的话自然更有人信,再加上他的盟友,党人八俊之一的刘表也跟着一起抹黑,以至于曹操统治地区以外的诸州,真将他当成阉党了……
这不对!曹操的回应也很简单,他不但以武力扫平袁、刘,还要在名分上也争回来!今日表彰窦辅,就是为了让世人搞清楚:
“看啊,继承窦大将军、陈老太傅志向,为他们平反的清流党人正宗,不是袁绍,更非刘表,而是我,曹孟德!”
眼看封爵结束,曹操遂令辛毗招呼众人移至内宅宴厅,准备置酒高会。
方才人人都有侯位,唯独韩嵩没有,因为他以自己一直关在牢中,没有只言片语劝刘琮投降为由拒绝。本来曹操应该强行授予的,但或许是韩嵩昨日举荐庞统,惹了曹操不快,所以就顺势收回,只正式授予韩嵩大鸿胪之印。
韩嵩倒也不在乎,他坚信:给儿子留下满筐黄金,不如教他们通晓经学。这样才能让韩氏世世代代稳定地产出读书人,维系住冠族的身份。反观那些骤然封侯富贵的家族,因为有食户和田宅兜底,子弟就不好好学经,往往富不过三代。
如今见曹操心情正好,等抵达内宅后,韩嵩便对搀扶他的儿子说:“伱去府门处,将庞士元带到郡宅厅堂外,等候丞相召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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